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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柳氏的兒女(三) 沈清的嫁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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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灼過來的時候, 見沈清滿臉倦色,她不由快步走到父親身邊,“阿耶你累了吧?要不用些晚膳就去休息吧?”

閨女貼心的話, 讓沈清心情好了許多,他微微一笑:“我不累, 餓了吧?我們先用膳吧。”

沈灼擡手讓丫鬟退下,她挽起袖子給沈清舀了一碗湯, “阿耶你先喝碗湯。”沈灼舀湯的舉動從容優雅,湯碗穩穩地被她端在手中,湯汁一滴不漏。

這是她在顏夫人手下練出來的本事,可惜前世這些本事都用來伺候顏老太了, 沒有用在父親身上, 幸好還有重生讓她彌補遺憾。

沈清看著閨女如行雲如水的舉止, 心中既欣慰又酸澀,欣慰是女兒長大了, 看著越發像她母親了;酸澀的是女兒才長大,就要嫁人了。

其實沈灼完全是沈家人的相貌, 尤其酷似她祖姑文惠皇後, 反而慕湛容貌更像顧家人, 這也曾讓沈清遺憾過, 女兒居然長得跟阿顧不一樣。不過隨著沈灼年紀漸長, 她言行舉止倒是越發像顧家人了。

“阿耶,你把柳女君送到農莊了?”沈灼等沈清喝完湯,又用了些飯菜,感覺阿耶吃得七分飽了,才開始跟他說話。

沈清素來只吃七分飽,他擡手讓下人將膳食撤下, 父女兩人用濃茶漱口,又各自捧了一杯清茶才開始說話。聽到女兒的問話,沈灼放下茶盞,“八娘、九娘剛才對你無禮了?”

沈清之前不管家務,是因為不上心,這幾天他罰了柳氏、把兩個兒子關在祠堂,家裏卻還沒有亂,一來是他請了蕭氏坐鎮,主要也是他插手的內務。

現在內院都在沈城掌控之下,沈城是沈家大管家,內院再刁滑的婆子都害怕他,這是能決定她們生死去留的大人物,因此沈家下人頂多私下議論,明面上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,不敢懈怠。

沈灼歪頭想了一會才想起八娘剛才似乎叫她名字了?沈灼不在乎道:“她就是這脾氣,柳女君現在去農莊了,她心情肯定不好。”

沈灼從來沒有把沈八、沈九和沈十放在眼裏過,父親在關心了自己和五郎、六郎後,就分不出關註給她們了,她們三個是被放養長大的。

雖說她們三人嫁的人家都不錯,但嫁得好不代表過得好,三人後來的婚姻生活都過得一塌糊塗。不過這方面沈灼也不好說她們什麽,畢竟自己前世婚姻也是一地雞毛。

沈清見女兒滿不在乎的模樣,心裏不是滋味,顯然八娘、九娘對她不是第一次了,不然她不會如此習以為常,“我會讓傅姆好好教她們的。”

沈灼道:“父親,我看了阿娘的嫁妝冊子,裏面有不少金銀,還有鋪子也都有進項,這些我也用不上,八娘她們也要說人家了,這些就給她們添妝吧。”

沈清眉頭一皺,“你娘的嫁妝都是你的,她們的嫁妝我自會準備。”

沈灼想起沈八出嫁,嫁妝就是公中份額,父親沒有額外補貼,也難怪柳氏心裏不平衡,沈八的嫁妝都還不及自己一個零頭,“說來阿娘也算他們的母親。”這也是柳氏偷拿阿娘嫁妝的理由,她的孩子也算阿娘的孩子。

沈清冷笑:“你阿娘可生不出他們這些蠢貨。”

沈灼:“……”他們的確不是阿娘生出來的,但是你生出來的,你怎麽罵自己都罵得這麽狠?

沈清何等城府,瞄了女兒一眼,就知道女兒心中所想,他無奈地搖搖頭,對沈灼說:“你娘的嫁妝你收好,不用給別人,我且問你,你跟慕湛是怎麽回事?”

沈灼偏頭不解地問:“表哥不是說,姨夫向您提親了嗎?”她已經父親都已經跟姨夫說好了。

沈清臉色一沈,“他是跟我提過親,可我還沒有答應,慕湛說我答應了?”

“那倒沒有,他就說姨夫跟你提親了。”沈灼也估計父親不會馬上答應,畢竟慕家是個火坑,要不是有蕭毅在,即便表哥長相再俊美,她也不會嫁給表哥。

沈清深思地打量著女兒:“你之前說蕭家亂,現在慕家不是比蕭家更亂?你怎麽樂意嫁慕家了?”這丫頭不會是看上慕湛皮相了吧?他承認慕湛是比蕭毅俊美,可長相好看有什麽用?

沈灼搖頭說:“表哥和蕭毅不一樣,蕭家那幾個兄弟都是同母所出,小時候感情深厚,而表哥跟那些在北庭的庶弟們又沒感情,更別說蕭家有顏夫人,慕家只有一個老太妃。”

蕭家那位顏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燈,這位也是上輩子唯一讓沈灼真正受委屈的人,蕭毅願意為她殺侄子、殺長嫂,但不會動他老娘一根汗毛。

當時顏老太知道自己最寶貝的大孫子死了,跟瘋了一樣要找自己拼命,無論蕭毅怎麽解釋,說是他殺了侄子,她都認定是自己殺了那小子。

最後蕭毅只能帶自己去別院暫住,直到顏老太死了,兩人才重新住回英國公府,不過當時的英國公府已經是鎮國公府了。

“可你知道歷代鎮北王妃和世子的下場嗎?”沈清問女兒,他閨女雖說行事有些天真嬌憨,但不是不谙世事,她從小看慣了顧王妃的生活,難道她還想過顧王妃的日子?

“此一時彼一時,當初鎮北王府是忌諱京城這邊的勢力,可這麽多年下來,京城的勢力被歷代鎮北王壓得幾乎沒有了,但北庭當地世家勢力卻起來了。鎮北王府可以壓制京城,難道不會壓制當地勢力嗎?”

沈灼認真地跟父親分析說:“姨夫的母親是賀樓氏、他貴妾是賀樓氏,慕洵也已經定下了賀樓氏表妹為妾,我想姨夫總不想讓慕家改姓賀樓氏吧?”慕家在北庭就是土皇帝,沈灼還沒見過有幾個皇帝不壓制外戚的。

沈清道:“就算你姨夫會壓制賀樓氏,可慕家的根基在北庭,慕湛是京城長大的,他這世子之位,只是朝廷認可,北庭不會認可的。”

沈灼道:“他們為什麽不會認可?表哥是姨夫親自請封的世子,他母族是顧氏、妻族是沈氏,難道我們顧家、沈家,還比不上區區邊關幾個蠻夷?”

不說她爹現在是中書令,就是她外祖父也是有人脈留下來的,前世蕭毅後來能走得那麽穩,還不是因為有沈家和顧家在後面保駕護航。

這也是沈灼想要的真正陪嫁,她要她爹和外祖父的政|治財富,為了這份財富,她可以舍出母親的部分陪嫁。她前世什麽都不懂,只當父親不重視自己。

還是蕭毅發現她有心結,跟她掰碎了細細講父親到底為她做了什麽,她才知道父親原來這麽愛自己,他把本來該給兒子的政|治財富給了女婿。

這也是後來五郎、六郎恨自己入骨的主要原因,他們本想父親扶植了蕭毅,蕭毅就應該反哺他們,可偏偏沈灼不讓他們占半分便宜,父親對他們的哀求也無動於衷,他們如何不恨?

沈清眉頭緊皺,他語氣微沈地問女兒:“夭夭,這話是慕湛跟你說的?”這種事根本不是女兒應該懂的東西,是慕湛跟她說的?

沈灼搖頭:“表哥怎麽可能跟我說這個?他要說了,您肯定不會答應我們的婚事了。”

沈清追問:“那是誰跟你說的?顧家那些老人?他們讓你去聯系你外祖的門人了?”沈清追問到後面,語氣越發的嚴厲。

沈清性情溫和,對女兒向來柔聲細語,說話聲音都沒高過一度,用如此嚴厲的語氣跟她說話,是生平第一次,不過她一點都不怕:“沒有,外公那些門人是雙刃劍,我現在什麽都沒有,怎麽可能去聯系他們?他們也不會理我。”

她外祖門生遍布天下,現在還有好幾個親傳弟子擔任高官,有一位官職甚至不遜於父親,他是尚書左仆射。尚書省的最高長官尚書令常年空置,左仆射已經是尚書省的最高官員。

這些人在官場歷練多年,怎麽可能會為一份師徒情分,去聽命於一個未出閣的小女郎。前世蕭毅能動用外祖父這份人情,是因為表哥早逝,而他又是鎮國公。

即便沒有顧家這份人情,人家也想攀附她,因此順水推舟。這輩子表哥還沒做出什麽成績,她又怎麽可能去聯系他們?人情這事向來都只是錦上添花,哪來雪中送炭的?

沈清幾乎是震驚地看著女兒,他雖平時不怎麽管女兒,可女兒平時學了什麽,接觸什麽人,他心裏都是有數的,他的不管更多是一種放縱。

女孩子本就沒幾年輕松的日子,他舍不得女兒在娘家還束縛,他很肯定女兒絕對沒接觸過這種事,她應該也不懂這些事,所以她到底是怎麽知道這些的?

沈灼見父親面色越來越黑,她猶豫了一會,小聲地說:“阿耶,我前幾天做了一個夢。”

“夢?什麽夢?”沈清雖不明白女兒怎麽會突然說起自己做的夢,但他還是順著女兒的話問下去,想讓女兒說出幕後之人,他必須要耐心。

沈灼咬了咬下唇,“我夢見我在半年後嫁給了蕭毅……”她不好明說自己重生,但說自己的夢境應該還是可以的,沈灼知道自己現在太小,想讓父親相信自己很難,只有說出後面的事,父親才會重視自己的想法。

而且自己現在只是閨閣弱女,她重生只是占了先知的便利,並不能改變什麽,而父親為官多年,手中有權有人,他知道這些事,能做比自己多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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